丁大柱愣了愣,见陈延陵早已坐下端起了茶杯,想了想也找了张座位坐了下来。
一屋子的人全都默默坐着喝茶,只冉银花坐在正厅中间哭叫着,先时还尖利得跟杀猪似的,见大家竟然没一个理会自己,冉银花叫得声音都哑了,不得不放低了些声音。
见冉银花声音降了下来,辛螺这才搁了茶盏,扫了冉银花一眼淡淡开了口:“叫啊,你就是把喉咙叫破了,看看会有谁敢进来救你。”
这种话,难道不该是那些浪**子调戏良家妇女时说的吗?陈延陵有些想笑,瞥了辛螺一眼,努力板住了脸,拿起茶盏借着喝茶,遮住了自己忍得辛苦的脸。
冉银花却紧紧抱着身边一条椅子腿,一双眼恨恨盯向辛螺,慢慢闭上了嘴。
辛螺这才悠悠吐出了下一句:“谁告诉你我勾着你家男人了?”
这话太直白太粗,丁大柱尴尬地低下头不敢去看辛螺,陈延陵却一口茶水没咽好,连着呛咳了几声。
既然已经进了这峒主府,要死要活也就是这么一天了,冉银花这时也豁出去了,用力“呸”了一声:“镇上都传遍了,还用谁告诉我!”
“三人成虎,就真的有老虎了吗?”辛螺轻嗤了一句,见冉银花并不懂,眼睛轻轻眨了眨,索性朝陈延陵勾了勾手指,“陈护卫,你过来一下。”
陈延陵愣了愣,虽然不知道辛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是从善如流地站起身,立到了辛螺身后。
辛螺又看向丁大柱:“丁大柱,你也过来,站到陈护卫旁边。”
丁大柱连忙起身挨着陈延陵站了。
见冉银花怔怔看着自己吩咐站到一处的这两人,辛螺懒懒往椅背上一靠:“冉氏,你好好瞧瞧我这两个护卫。你觉得丁大柱有陈护卫长得好吗?”
丁大柱一张方脸虽然长得端正,比那些歪瓜裂枣不知道强上多少,但是跟长相俊朗的陈延陵站在一起,那就远远不够看了;冉银花懵懵摇了摇头。
“那你觉得丁大柱气质比陈护卫要好吗?”
丁大柱单独拎出来也瞧得到一身英武之气,但是跟旁边的陈延陵一比,陈延陵甚至什么动作都不用做,只须站在那里,自然而然生出的那一股气势就能甩丁大柱几条街。
冉银花又不是眼瞎,犹豫片刻,只能再次摇了摇头。
辛螺已经让云雀送来的笔墨,递到了陈延陵面前:“陈护卫,劳烦你随意写一幅字。”
陈延陵有些明白辛螺的意思了,接过笔墨笔走龙蛇,顷刻间就写出了“三人成虎”四个行书大字,墨汁淋漓间大开大阖,再不懂字的人,瞧着这幅字都觉得如雄山峻岭矗立,那股雄浑的气势直逼眼前。
“丁大柱,我知道你虽然会认会写,但是写出来的字也不好看,字就不用你写了。”辛螺抬抬下巴点了点正厅的门,“你和陈护卫去正厅外较量两手给大家看看。”
丁大柱知道自己是打不过陈延陵的,不过辛螺吩咐了,他自然依言听从。
果然不过一二十招,陈延陵一个错手就将丁大柱双臂反拧了过来,一脚踢中他腿弯,迫着他单膝跪了下来。
冉银花情不自禁喊了一声:“大柱!”
见辛螺摆了摆手,陈延陵这才放开了丁大柱,一手拉了他起来:“丁兄弟,得罪了。”
“多谢陈先生承让了。”丁大柱脸上没有半点不服,他平常看过陈延陵对杨树的教导,按陈延陵的功夫,丁大柱估计自己在他手下走不上十招,陈延陵确实是顾着他面子让了他。
冉银花踉跄着跑到丁大柱身边:“大柱你没事吧?”
丁大柱刚摇了摇头,站在门口的辛螺就冷然摞了句话下来:“冉氏,别说我现在还没有招婿的打算,就算有,陈护卫跟丁护卫都是成天跟着我的人,陈护卫还是独身一人,你觉得我会选谁?”
人长得俊,写得一手好字,气质好武功又高,而且还是单身,只要不眼瞎,是她她也选那个姓陈的护卫……辛螺这是告诉她,她把丁大柱当宝,可是在辛螺眼里,丁大柱根本不够看!
冉银花张了张嘴,又悻悻闭上了,想着这几天听到那些话后挖心挖肺的难受,到底气难平,嗫嚅着开了口:“那……那也不能让我家大柱成天不归家,你一个小姑娘家,成天让男人跟着算怎么回事?”
丁二柱忍不住气笑了一声。他和他哥自幼跟着父亲学了一身好本事,自老峒主还在世的时候就进了峒主府当了近身护卫,这当近身护卫的不跟在主人身边,那还护个屁?
再说了,他们又不是没有假,每个月也有四天休沐,没事儿的时候他们也回去,这两个月是因为辛螺要办的事情多,所以他们出公差出得多。
虽说没能回去休沐,但是辛螺也按外出公干补助了他们银钱,这两个月比平常丰厚不少的月钱他们也送回家了,这大嫂怎么就这么拎不清呢?
“他们是我的近身护卫,不跟着我身边护着,那还要他们何用?”辛螺轻嗤了一声,“不过既然冉氏你这么不乐意,我也不强人所难!今后——”
冉银花心里一喜,抬头紧紧盯着辛螺,她家大柱就当个峒主府的一般护卫就行,就不用成天跟在个姑娘家身边了;别瞧着这七小姐年纪不算大,可胸是胸、腰是腰、屁股是屁股的,偏偏一张脸又长得好,这要跟久了,男人还不得都被她迷了个七荤八素去?
没想到辛螺接着吐出的话却如一瓢冰水当头浇来:“今后,丁大柱你也不用在我这峒主府里做了。廖伯,你把丁大柱的月银结了,即刻起将他从峒主府除名。”
丁大柱脸色骤变,双膝一弯就跪了下来:“七小姐!”
不、不在峒主府做了?除名?冉银花脸色一白:“七小姐,你不要我家大柱了?”
“你不是怀疑我会跟丁护卫有染吗?让他回家去,你不是可以成天守着他看着他了?留他在府里,下回你什么时候心里不畅快了又来给我泼污水?”辛螺一句接一句,将冉银花堵得张口结舌。
丁二柱连忙跟着跪了下来:“七小姐,求七小姐看在我哥向来勤勉肯干的份上,抬手饶恕他这一回吧,他……他一定会教导好我大嫂,以后再不会过来混闹了!”
冉银花立即连连点头。
刚才被辛螺拿着陈延陵跟丁大柱两个大活人一比,冉银花也相信辛螺应该是看不上自家男人的,既然没了这种担忧,那肯定还是在峒主府当差好啊。
溪州本来就穷,但是在峒主府当差月银却不少,丁大柱每个月送回来的银钱和一些东西,可是够她跟邻居们炫耀很久的了,这么好的差事,怎么能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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