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眼?看一眼又怎么了?”董孝麟一时没搞明白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泽真此时倒是口齿伶俐了起来:“这一眼很重要!我跟你打个比方吧,比如你、我,还有小六警探三个人在一个办公室里正在讨论案情,忽然有人闯了进来……”
“老子在办公室里开会谁敢往进闯?”董孝麟蹙眉摇摇头,“你这个比方不合适。”
徐泽真让他一句话堵得肺管子疼,回头瞅了一眼门外才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不要故意找茬,这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想想看,如果我们三个正在办公室里讨论案情,忽然有人闯进来,你会怎么做?还有你觉得我们俩会是什么反应?”
董孝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答道:“如果真有人胆子那么肥,那肯定会被我一脚蹬出去,或者打发申小六赶人,你们俩的话……”他话没说完就变了脸色,立马明白徐泽真到底是在表达什么,“申小六做事前一定会先看我的反应,因为他听我的,想知道我会不会指派他干活儿!”
徐泽真点点头:“对!就是这样!刚才那俩人一遇见棘手的状况就先看那男人,说明她们是在等指令,等那男人给她们递了眼神之后,才做出反应。”
“呵!”董孝麟“啧”了一声,一边解裤腰带一边冷声说道:“没想到这么个小破福利院还藏了这么多神神鬼鬼,他们一会儿肯定会变着法子粉饰太平好把咱们打发走,我看咱最好还是见招拆招,找机会去见见孩子们比较好……”
说话间他已经大咧咧地走到了便池前,开闸放水一气呵成,直接把还在满脑袋怎么解决外面那三尊大神的徐泽真给吓成了一具雕像。
徐泽真打从他开始解裤子就彻底惊呆了,听着哗啦啦的流水声,她立马扭头对着门板就嚷道:“你、你干嘛……干嘛脱、脱……”
“废话!你放水穿着裤子啊?”董孝麟一阵好笑,一边放水还一边扭头看她。
见她正要拉开门出去,他立马问道:“我说你不是挺干净吗?你胸口衣服脏了,不洗?”
徐泽真此刻已经脸红得要冒蒸汽了,一听这话立马烫到了似的放开了门把手,梗着脖子脸朝着墙往洗手池挪去,绝望地低吼:“洗!”
等她把胸口的呕吐物清洗干净,董孝麟也穿好了裤子凑了过来,一边洗手还一边跟她说话:“一会儿不是要去办公室吗?咱们好好跟他们周旋,找机会一定要去一趟饭堂,看看孩子们对那个假记者有没有印象。哎呀,画像还在申小六那儿,你再画一张?”
徐泽真此刻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她觉得自己的脸又红又烧跟肿了似的,索性鞠了一捧凉水就哗啦啦地开始洗冰水脸。
董孝麟见她半天不说话,胳膊一伸就把她搂住了:“放心,有我在没危险!”
一想到他的手刚刚抓过什么,那没甩干的手还在自己肩膀上蹭了又蹭,徐泽真险些两眼一黑就昏过去,要不是腿脚不利索,估计早就一个鞭腿踢过去了!
她发了疯一样又往肩膀上撩了些水,大冷天的活活把自己搞成了一只落汤鸡……
俩人从厕所出来的时候,那正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商量什么的三个人,一看见徐泽真却是统一的一脸意外。
那个姓李的女人瞥了一眼胖大婶,胖大婶立马满脸堆笑地问道:“这位小警官先生怎么弄得一身水啊?我办公室里暖和,咱们先去办公室吧?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有什么话你们也好问嘛!”
徐泽真一脸生无可恋,还没等她回话,一旁的董孝麟就嬉皮笑脸地说道:“哟,还有热茶?你说说你们。早这么配合多好?我们出来办差也辛苦,忙死忙活地一个月也挣不了几个大子儿。你们要是‘配合’的话,早点问完话早点了事,我们也好回去交差,咱都好过!你们说是吧?”
他故意把“配合”两个字咬的特别重,整个就是一副想要讹点“辛苦钱”的贪财模样,瞬间就让那三个人的脸色缓和了很多,毕竟贪财的人最容易打发,更不容易出幺蛾子!
“那当然了!”胖大婶笑道,“知道各位办差辛苦,我们也不是那什么也不懂的白丁,咱们办公室里详谈?”
董孝麟笑着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头里带路,他缓步跟上嘴里还不忘继续瞎扯:“哎哟跟这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儿!你说说,要是所有人都跟你们似的这么懂行情,我们兄弟该省多少事儿啊!话说,你们要是有干净的毛巾,就给我这小兄弟先弄一个来吧,他这衣服头发都湿乎乎的,别一会儿感冒了那可就不好了。”
胖大婶立马笑起来:“有的有的!”
她转头对那个一直闷不吭声的男人说道:“王老师,你知道毛巾在哪儿吧?给这位警探先生取一个过来。”
那男人搓了搓手一副很紧张的样子回道:“周、周院长,新毛巾是在、在库、库房里吗?我、我,这就去、去找找。”看起来倒真像是个唯唯诺诺的结巴。
胖大婶闻言点了点头,又看向瘦竹竿李老师:“库房里东西杂乱,你和王老师一起去吧,顺便看看孩子们吃完了没。”说罢,她就继续领路往二楼办公室走。
心知他们这是早就商量好了要兵分两路,那俩人现行离开八成是要把孩子们先控制起来,董孝麟还是不动声色地跟在这周院长背后,气定神闲地走进了挂满了锦旗和荣誉证书的院长办公室。
一进门,董孝麟就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左顾右盼地四处打量了一拳儿才不咸不淡地感叹道:“哎呀还是你们这儿好啊!钱先生那么有钱,还有那么多有钱人哗啦啦得往这儿捐款,福利待遇肯定也好吧?看看这办公室的装修,再看看这些个荣誉,真的是让我们这些小角色羡慕啊!”
周院长一边着手泡茶一边笑道:“哎哟您这可就是拿我们打趣了!我们原本在云贵也就是在福利院工作的,以前的福利院遇上暴雨就塌了,孩子们没了我们也没了去处,钱先生肯让我们在这儿为他打理福利院,这对我们来说也是积德行善的好事,也就都不计较得失了嘛!更何况,福利院哪来的好福利呀?虽说是名叫福利院,可干的却是前朝善堂的活儿啊!虽说钱先生每年都把大把大把的银子往这儿砸,也带领了很多各界名流给福利院捐款,可是这两年北边闹饥荒,上海流离失所的小孩子也是越来越多。筹来的钱,每一分一毫都是要花在孩子们身上的,哪轮得到我们这些当老师的染指呀!”
董孝麟一撇嘴表示根本不信:“您快被开玩笑了!真当小爷我没见识了?你泡的那茶是极品的毛尖儿,就凭我们这些办苦差的,喝都喝不起!你都不知道现在这巡捕房多难混!旷一天工那扣钱扣得呀,半个月都吃不上肉咯!我吧光棍儿一个,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倒是还好,我这小兄弟上有六十老母下有满月小狗,生活不易啊!”
他这番东拉西扯的浑话听得徐泽真一阵无语,且不说他自己就是个公子哥儿,她徐泽真啥时候凭空有了六十老母满月的小狗?这董孝麟,撒谎简直是根本不用打草稿!
虽说是胡话,周院长倒是听了进去,脸上立马堆起了笑:“哎呀,虽说我们也不是什么肥差,可这有时候来领养孩子的家长也会送一些小礼物表示一下感谢,这茶叶我倒是正好还有几罐,两位要是喜欢一会儿就拿两罐回去尝尝!”
“哎哟,那可就太谢谢您了!”
董孝麟从兜里掏出个本子丢给徐泽真,这才接着说道:“您就先给我们介绍介绍这个如一堂吧。您放心,,我们的问题都很简单,保证十分钟就完事儿。”
周院长巴不得赶紧结束,立马配合地开始介绍道:“如一堂是钱正雄钱先生在六年前钱出资开办的,这几年他每年都会把公司收益的百分之五拿来贴补福利院,也带动了很多人给我们捐款,所以这些年我们也算是收容救助了不少的孩子,目前……”
她说着说着,见徐泽真在本子上飞快地写写画画,立马改口问道:“这些……跟你们要查的案子没关系吧?这也要记?”
董孝麟笑道:“小年轻就容易死认真,记多一点回去好交差而已,您别在意!您接着说,现在这儿有多少人?大致是个什么情况呢?”
尽管还是有些怀疑,周院长还是不情不愿地开口道:“在这里工作就是两袖清风一身正气,都是要本着爱孩子们的心才能坚持,所以现在这里老师并不多,除了我这个院长,就只有刚才你们看到的李老师和王老师了。我除了是院长还得教算术,李老师负责孩子们国文和外语,王老师虽然有点结巴的毛病,可带孩子们上个体育课还是行的。”
“孩子呢?”徐泽真一边在本子上记录一边抬头问道,“除了饭堂那三十五个,还有其他的孩子吗?”
徐泽真这句话问得云淡风轻,可那周院长闻言却明显地楞住了:“警探先生刚才看了那么一下,还数了数孩子们的数量?”
“不过你数错了!”她俯身把双手手指交叉扣在翘起二郎腿的膝盖上,定定地看着徐泽真,“我们这儿,只有三十四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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