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倘若他知道自己这一去就三年不复返,回来之后,便是物是人非,是否还会如最初坚定呢?
不管是谁的故事,不管是非真假,都有着属于故事本身的**迭起,起承转合。
说道这儿,百里鸿渊便再一次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将下去。
因为从这一刻开始,他们二人之间的故事,开始重叠。
嫁给百里鸿渊的凤夕若,成为了在大婚之日被丈夫无缘无故抛弃,孤苦无依的新婚妻子。
百里鸿渊三年未归,她便从新婚妻子成了人人瞧不起的寡妇。
凤夕若想了很多,她也一直有想过,百里鸿渊究竟是因为什么,而会选择在大婚之日不留下只字片语就离开。
但她怎么都想不到,这一切居然是因为凤家。
院子外面起了风,风吹起紫竹林,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情人的低喃,又像是长辈的嘱托。
凤夕若有些疑惑。
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就算不爱,当真会杀了她吗?
第一次,她怀疑自己最初的判断是错的……
见凤夕若没有说话,百里鸿渊眸子里闪过一抹苦涩。
他只能够告诉她这么多了,上辈子他们的结局并不好,在他离开的三年,她受尽了委屈,他回来后,又一心想要复仇而忽略了她的存在,以至于她最终被奸人所害,彼此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
但这一世,他绝不可能再让这样的错误发生。
他会好好的爱护她,保护她,她想要的,他都给,除了她要离开自己。
但是如今,到底他还是骗了她……
眸子里闪过一抹黯淡,百里鸿渊眯了眯酸涩的眼眶,却突然听到耳畔传来一道道谢声。
百里鸿渊不可置信地转过头,“你……你说什么?”
看着男人愣怔的模样,凤夕若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把方才的话再次重复,“谢谢你。”
她谢谢他为凤家的付出,也谢谢他遵守承诺。
给了在三年前凤家倾覆,父兄惨死,母亲离去,面临人生至暗的凤夕若一个依靠。
虽然后续的三年,凤夕若踽踽独行,但她明白这并非百里鸿渊的本意。
人生中有许多的情非得已,亦有诸多意想不到,谁又能够保证自己所求皆所愿,所愿皆实现?
许是因为有感而发,又是真心实意,凤夕若的声音听起来颇有几分沉重,百里鸿渊觉得内心像是被一把重锤狠狠砸下。
生痛。
其实有一句话,他方才没说。
倘若知道自己那一走了之会让她吃那么多的苦,倘若知道这一错过便是一辈子,他宁愿背负狼心狗肺之名也不离她而去……
而他这辈子,会努力让所有的事情好转起来,更会用接下来的时间,偿还那三年的亏欠。
可惜,这句话她无法理解,他也无法开口。
他只能够苦笑地摇头,“是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吗?
凤夕若眯了眯眸子,他的确是对不起。
可对不起的,是原本的凤夕若,而非是她。
但,这一切的误会,也都将随着次日升起的阳光而烟消云散。
只是……
“王爷就没有别的想和我说的了吗?”眸子里闪过一抹深邃,凤夕若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弧度。
百里鸿渊怔了怔,一脸的端庄老实:“我都告诉你了。”
包括该说的不该说的,面子里子啥的。
凤夕若挑眉,“当真?”
百里鸿渊咽了咽口水,心里莫名有些发毛,将所有的一切都和盘托出的念头在脑海里疯狂闪现,但在最后刹那,还是被自己压了下去。
还不是时候,至少过了今晚……
“当真没有别的瞒着我了吗?”凤夕若唇角的弧度越发的明显。
百里鸿渊眨了眨眼睛,“有。”
凤夕若:“嗯?”
百里鸿渊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垂下眸子,“你口中的狗东西……是我,我的腿,没事,装的。”
简单的几个字,寥寥数语,却托出了一场惊天大作弥天大谎。
听到真相的那一刻,凤夕若并不惊讶,但却有些意外。
她没有想到,百里鸿渊居然还当真会把真相告诉自己。
她以为,以这男人的城府还会再挣扎一下的。
毕竟,眼下不见得是最好的时机。
百里鸿渊说完之后,心脏疯狂跳动,他已经做好了自家小媳妇儿暴跳如雷,甩手而去的准备。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再放手。
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想象中的愤怒并未出现,他小媳妇儿甚至连接下来说话的语气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唇角的弧度变得似笑非笑,凤夕若缓缓起身,“王爷这是,连最后一张脸皮都放下了。”
毕竟,连狗东西这种字眼,都可以堂而皇之地坦然面对。
百里鸿渊:“……”
直接说他不要脸就行了,倒也不用骂得这么优雅,横竖他做好了准备。
等等,不对,他小媳妇儿这是干嘛?
看着那道身影走向不远处的书桌,百里鸿渊瞳孔猛地一缩,心肝直颤。
而他心中的猜测,在凤夕若拿起那放在一旁的面具时,得到了最为精准的验证——当初离开紫竹林时,他忘了把那面具藏好。
“若若……”百里鸿渊讪讪一笑,眸子里多了几分讨好的意味,但也在这一刻感到无比的幸运。
得亏他灵机一动,没有打算再瞒下去,否则以他小媳妇儿的性子,见自己还骗她,指不定明日个就会收拾包袱一走了之。
不过这么看来,小媳妇儿方才是特意留机会让自己坦白的,否则她大可以直接戳穿不是?
如此一来,他小媳妇儿的心里,当真是有他的!
想通了这一点,百里鸿渊整个人眼睛都瞬间亮了起来!
说到底,由于某些事情上辈子已经知晓,故而今日的他虽然感伤,但其实也不算太震惊和难过。
而眼下的转变,更是让他明白了何为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看到百里鸿渊那带着讨好的笑容,凤夕若捻了捻手中的面具,唇角露出一丝只有自己才可以察觉到的弧度。
有些震惊,有些难过,但也有种说不出的庆幸。
原来那个人就是他,庆幸那个人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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